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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完扶桑的供述,澹台折玉努力在记忆中搜寻,没成想还真让他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。
扶桑之所以会拿走那些“废纸”,其实是他有意引导的,但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。
纸上的字也不是随便乱写的,而是他根据字形结构精挑细选的,只要把那些字练好了,其它的字自然也都能写好。
只是他离开仁寿宫后就和扶桑再无交集,无从知晓他的良苦用心有没有白费,及至十年后的今天,看到扶桑写的那封信,听到扶桑这番解释,他才记起这桩早已被他遗忘的往事。
这种感觉十分奇妙,就好像他在某个地方埋下了一粒种子,却又渐渐忘记了它的存在,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他再次经过那个地方,发现当初埋下的那粒种子已经长成了茁壮的树,还开出了美丽的花,他既惊喜,又遗憾……遗憾未曾亲眼见证它长大的过程。
澹台折玉长久的沉默令扶桑惴惴不安。
虽然那已是十年前的旧事了,虽然他偷走的只是些没用的废纸,但太子若真的追究起来,降罪于他,他也没资格喊冤。
他不应该再坐着了,扶桑正打算跪下,澹台折玉终于开口:“其实你的字和我现在的字并不是很像。”
听他这么说,扶桑不禁有些失落。
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全力以赴地去做一件事,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,并一直为此感到自豪。可太子这句话,就好像一脚把他从山顶踢到了山脚,有种前功尽弃的挫败感。
“单是小时候的指力和腕力就不能和现在相提并论,而且一个字写一千遍和写一万遍势必也会有所变化。”澹台折玉慢条斯理道,“所谓‘熟能生巧,巧能生精,精能生妙,妙能入道’,便是这个道理。”
扶桑点点头,表示自己听懂了,顿了顿,犹疑道:“既然殿下能发现我在模仿你,就说明我的字和殿下的字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罢?”
澹台折玉“嗯”了一声。
扶桑忍不住追问:“那……有几分像?”
澹台折玉道:“等改天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扶桑:“……”
怎么还卖起关子来了?
哼。
不管怎样,太子看起来似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,扶桑暗暗松了口气,只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,便问:“殿下是想休息还是想听书?”
“听书,”澹台折玉道,“你从头开始读罢。”
扶桑昨天说要补前二十五页的内容,可到现在连书都没机会翻开,太子让他从头开始读,用意显而易见。